韋安觀點》從清帝國「茶葉、絲綢、瓷器」到中國製造「新三樣」——川習「二度交手」中美貿易戰結局?(上)
2025-01-26 19:53 撰稿 / 韋安
200年前清帝國的「茶葉、絲綢、瓷器」,到現在的「電動汽車、鋰電池、太陽能板」,「新、舊三樣」強勢商品,使中國生產和製造,在全球貿易體系,都成為最有競爭力和最多貿易順差的經濟體。這一轉型,不僅改變了中國在國際貿易中的角色,也使得美中貿易緊張局勢無法降溫。二度交手的川普和習近平,在未來的中美角力中,雙方究竟是會選擇全面對抗,還是能夠達成妥協,實現各取所需雙贏的可能?將成為影響未來國際經濟秩序的關鍵問題。2024年,根據中國海關總署的統計,中國以25.45萬億元人民幣的出口總額,實現了7.06萬億元人民幣(約1萬億美元)貿易順差。這一數字,不僅是中國製造業強大競爭力的體現,更揭示了一場全球經濟格局深刻改變的序幕。同時,這個驚人成績背後,也伴隨著中國正面臨,日益加劇的國際貿易摩擦與壓力。歐美主要經濟體,對中國商品的低價、高CP值,攻城略池大舉進入它們的市場,不僅不斷累積貿易逆差增幅,而且衝擊它們的產業生存。已開始表達越來越強烈的不安和不滿,採取了更高的關稅措施,更嚴的科技限制及投資審查,試圖壓制中國製造業的擴張。同時,新興市場國家如巴西、印度和印尼,也面臨著中國產品壓低本地工業競爭力的挑戰。這些壓力已經將中國,推向了國際經濟和貿易摩擦的漩渦中心。這一現象,讓人不禁聯想到大清帝國,18世紀末、19世紀初,依靠茶葉、絲綢和瓷器,可稱之為「舊三樣」出口主力商品,在當年的全球貿易中,每年獲得巨額的白銀順差。而這種外向型貿易的高度不平衡,最終引發了西方列強的武力干預,改變了清帝國的貿易規則與國際地位。如今,中國製造的電動汽車、太陽能電池和鋰電池,成為高競爭力、無對手的「新三樣」強勢商品,再次獲取全球市場的主導權。這場「新三樣」與「舊三樣」之間的歷史回響,不僅展現了中國經濟快速躍升,也揭示了新的挑戰:如何平衡巨額順差帶來的機遇與壓力?如何在技術戰、關稅戰,和國際社會聚焦與防堵批評中,避免重蹈大清帝國覆轍?這些問題已成為北京政府當前,無法迴避的核心難題。也將深刻影響,中國經濟和製造業的前景,和國家發展的未來。一、從清帝國「舊三樣」引爆鴉片戰爭,到中國「新三樣」的貿易摩擦十九世紀初,大清帝國以茶葉、絲綢和瓷器,可被稱為「舊三樣」)三大支柱商品,構成以貴金屬白銀為交易基礎的對外貿易格局。因為中國有悠久茶葉種植、養殖歷史,以及絲綢織造和瓷器燒製的技術和規模經濟,清帝國的「舊三樣」商品產量世界第一,且優質價低,成為西方國家市場的搶手貨。清帝國的經濟模式封閉農業內向型,國內市場自給自足,對外國商品幾乎無需求,導致對貿易極度不平衡。「舊三樣」商品出口,為大清帝國每年帶來,高達2000萬到3000萬兩的白銀流入。這種順差帶來財富積累,卻也引發了西方國家對自身的金融穩定憂慮,白銀在巨額貿易逆差中,有去無回不斷流入中國。●200年前,英國帶頭打「貿易戰」現在,與中國帶頭打「貿易戰」的是美國,而在200年前十九世紀初,帶頭與清帝國打貿易戰的則是大英帝國。美英兩個不同時代的世界領導國,都以其經濟、科技和軍事實力,在國際舞台上挑戰中國。十九世紀初,大英帝國雖然經濟總量僅佔全球5-6%,遠低於第一大國清帝國的33%,但它是當時全球「第一貿易大國」,貿易總量佔全球約23%。此外,也是以發明蒸汽機、紡織機等技術革命,成為當時的「高科技大國」,率先完成工業革命。英國同時還是「第一軍事大國」和「第一工業生產大國」,憑藉最強大的海軍掌控全球貿易路線,決定貿易秩序。其科技和工業生產第一大國的世界領先地位,直到1870年代才被美國取代。然而,即便如此強大的大英帝國,在與清帝國的貿易中卻面臨巨大的逆差。清帝國依靠「舊三樣」商品——茶葉、絲綢和瓷器,每年從英國獲得大量白銀流入,形成龐大的貿易順差。英國對清帝國的出口商品量無法匹配,從清帝國的進口需求,每年約300萬到500萬兩白銀流向中國,填補雙邊貿易逆差。這種情況對英國經濟形成了沉重的壓力,這個「世界第一強國」開始向清帝國非法輸入鴉片,最終在1840年引爆了第一次鴉片戰爭。戰爭結束後,清帝國戰敗,於1842年簽訂《南京條約》,被迫開放五個港口,割讓香港,並接受低關稅和自由貿易的條款,從此失去了對外貿易的主導權。隨後,其他西方列強紛紛效仿,採取軍事手段迫使清政府簽訂更多不平等條約,徹底改變了清帝國的貿易規則和國際地位,開啟了中國百年的被動時代。●「新三樣」橫掃世界指標意義現代中國以「新三樣」——電動汽車、太陽能電池和鋰電池,重新定義了全球製造業的競爭格局。雖然目前這三項產品僅占目前中國出口總值的約4.4%,但其背後的意義遠超數據本身。它們不僅展現了中國製造的科技價值與競爭力,更預示著一場全球市場無法迴避的變革。中國已從過去的汽車進口國躍升為全球最大的汽車出口國,2023年的出口量已超越日本,成為國際汽車市場的新領導者。同時,中國製造的太陽能電池板幾乎壟斷全球市場,憑藉規模化生產和技術優勢,主導了全球供應鏈。而在新能源的核心領域,中國鋰離子電池的戰全球市場份額更高達73.8%,出貨量高達887.4GWh,這些成就進一步鞏固了其在新能源技術中的絕對領先地位。「新三樣」的出口優勢在於不僅具有價格競爭力,更反映了中國製造在新科技產業的,生產規模和技術應用領先的深厚積累。背後體現的是中國製造業從低附加值向高附加值的全面轉型。過去,中國依賴勞力密集型代工產品出口,如家具、服裝和玩具,以量取勝,靠廉價勞力和低技術含量佔據全球市場。然而,「新三樣」的出現代表著中國製造從量變走向質變,依靠技術創新和規模經濟,成為全球市場中無可匹敵的力量。與當初清帝國時期的茶葉、絲綢和瓷器「舊三樣」商品,主要作為消費品不同,「新三樣」代表的是全球產業升級和技術革新的核心產品,不僅附加值更高,還具有對全球供應鏈和產業布局的深遠影響。它們的競爭力更為持久,也成為這兩年中國與美國、歐盟貿易戰、關稅戰攻防的焦點,並成為「中國製造」,衝擊全球貿易和經濟秩序的代名詞。二、再次崛起,「紅色經濟」飛速發展歐洲哲學家萊布尼茨(GottfriedWilhelmLeibniz,1646–1716)在其著作《中國近事》》(NovissimaSinica)中曾寫道,歐洲可以向中國學習社會倫理和政治智慧,而中國可以向歐洲學習科學技術。他相信,如果中、歐能夠取長補短,彼此學習合作,將對世界產生巨大的影響。●大清帝國墜落然而,萊布尼茨的預言在清朝時代並未實現。清帝國在十八世紀末和十九世紀初,憑藉茶葉、絲綢和瓷器等商品,享有巨額的貿易順差,但未能向歐洲學習工業革命帶來的科學技術。清帝國作為農業大國,擁有世界第一的經濟體量,卻因「老大的心態」沉浸於自身的優越,未進行工業化的轉型與技術革新。他們可能認為有天下無敵的「舊三樣」商品,就足夠了。當英國發動貿易戰,並以武力引發鴉片戰爭後,清帝國的經濟秩序和國際地位遭到重創,加之內部如太平天國等動蕩混亂,已無力學習歐洲技術,最終導致經濟地位和綜合國力的急劇衰落。在1800年,當清帝國仍是全球經濟總量的第一名,GDP佔全球約33%。然而到1900年,其全球排名下降至第四,經濟總量僅佔6-7%。這是工業化浪潮中未能完成轉型的直接結果,從全球第一經濟大國,淪為被動挨打的落後國家。與之對比的是,現代中國1949年共產黨建立北京紅色政權後,最初的三十年因為錯誤的政策和內部鬥爭經濟裹足不前,但自1980年代起,開始全力發展經濟,並以向世界學習為戰略目標。●「紅色帝國」經濟崛起雖然,中國共產黨信奉共產主義、社會主義道路,但其權力結構仍受中國傳統文化和倫理的影響。清帝國採取的是皇帝制,由一人說了算的獨裁專權;而共產黨則發展出一種由幾名政治局常委,構成最高權力核心的「集體集權制」。猶如古羅馬帝國,君士坦丁大帝(ConstantinetheGreat公元306年到337年),建立的權力機制,由一位皇帝掌握最高權力,並設立多位副皇帝,以輔助治理並保障政權的穩定。中共最高領導人,在幾名政治局常委輔佐下,分工合作治理人口世界第一多國家,有效促使「紅色帝國」經濟快速崛起。金字塔式中央集權體制,在中國歷史中有著深厚的傳承,這些共產黨人享有發號施令的絕對權力,然而與清朝不同的是,他們有向西方學習,和對外開放的積極意願。毛澤東之後的中共領導人鄧小平,早在1920年,16歲時就前往法國勤工儉學。他希望學習西方的科學技術,為中國的現代化提供動力。然而,限於現實的經濟壓力,他大多只是在勤工打工,而沒有能儉學上學。他當過橡膠廠工人、鋼鐵廠學徒、機械工廠操作員和造船廠的工人。在這段期間,他學到了一些實務的製造業技術,沒有學到理論學科,但可能領會到法國那種開放自由的思想精神。1978年,鄧小平成為中國的最高領導人,推動了歷史性的「改革開放」政策,主張一切向西方學習。鄧小平提出要向西方學習市場經濟和管理模式,並鼓勵中國的專家學者和學生到歐美留學,促進了中國的「留學潮」。他還開放了中國大陸沿海地區,設立經濟特區吸引西方投資,開放市場,通過合作來學習西方的工業技術和經驗、「改革開放」成效卓著。1980年,中國的名義GDP僅位居全球第十一位,工業生產總量僅佔全球的6%。然而,在接下來的三十年中,中國通過向西方學習技術,開放市場、引進外資,實現了經濟的跨越式增長。2010年,中國的國內生產總值(GDP)達到約6.09萬億美元,首次超越日本,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同年,日本的GDP約為5.75萬億美元,而美國則以約14.99萬億美元的GDP位居全球首位。當年,中國GDP約為美國的40.6%。2024年,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的推算,美國GDP為28.78萬億美元。根據中國國家統計局發佈的數據,2024年中國的GDP為134.9萬億元人民幣,按照平均匯率7.1217換算,約為18.94萬億美元,相當於美國GDP的65.8%。三、中國製造衝擊「世界秩序」根據聯合國工業發展組織(UNIDO)發布的《2023國際工業統計年鑑》,2022年中國的製造業產值佔全球製造業增加值(MVA)的30.7%,位居世界第一。美國以16.1%位居第二,日本以6%位居第三。德國作為歐洲最大的製造國,佔全球MVA的4.8%。隨著中國經濟和製造業的崛起,這一改變也反映在貿易領域。根據中國國家統計局數據,1980年全國進出口貿易總額為563億人民幣(約115億美元)。到2000年增至4743億美元;2010年進一步攀升至29740億美元;2022年達到63038億美元,顯示了數十年來中國對外貿易的顯著增長。2022年,中國對外貿易順差為8768億美元。2023年,進出口總值為41.76萬億元人民幣,總順差為5.78萬億元人民幣,合8122億美元。2024年,進出口貿易總額達到43.85萬億元人民幣,順差7.06萬億人民幣,合9921億美元。遠遠超過美國、日本和德國,以往貿易順差巔峰的歷史記錄。(匯率以1美元兌7.12人民幣)美國在1947年戰後,巔峰期貿易順差僅為120億美元(現值約1300億美元),日本在1993年最高960億美元貿易順差(現值約1850億美元),也僅是中國的五分之一。2017年,德國作為歐洲製造業的代表,達到3260億美元的順差巔峰,但仍遠不及中國如今規模三分之一。然而,中國經濟崛起的背後也隱藏著挑戰,其強勢順差貿易和過剩工業產能,已嚴重衝擊「世界秩序」。中國出口持續快速增長,2024年貨物出口額同比增長超過12%,遠高於全球貿易增速的3%。這種強勢出口模式支撐了中國經濟的持續發展,但對美國和幾乎所有其它其國家的出口市場帶來了不小的壓力。歐盟與中國的貿易也有顯著的不平衡:歐盟每出口1美元商品至中國,卻需從中國進口價值2美元的商品。導致歐盟去年對中國的貿易逆差達到2470億美元;相比之下,歐盟對美國的貿易則保持順差,約為2400億美元。根據中國與非洲的貿易總額數據,2023年雙邊貿易總額達到2800多億美元,其中中國對非洲出口約1700多億美元,自非洲進口約近1100億美元,產生了約630億美元的貿易順差。而與此同時,非洲國家與美國的貿易卻普遍保持順差,表明中國在全球貿易中不僅占據著強勢地位,還以其製造業優勢改變著發展中國家的貿易格局。美國外交關係協會(CouncilonForeignRelations,CFR)的高級研究員布拉德·塞瑟(BradSetser)指出,中國這種高度增長的出口模式可能難以持續,並且將對全球出口格局造成深遠的影響和潛在的嚴重衝擊。另一方面,中國過剩的工業產能和低價策略,對全球工業生產造成衝擊,許多國家的工業生態和就業市場受到創傷和深遠影響。而中國製造「新三樣」——電動汽車、鋰電池和太陽能電池,其綜合優勢在全球市場上形成了無法撼動的競爭力,未來不僅將創造更多的貿易順差,而且衝擊,甚至消滅掉其它國家的汽車、綠色能源相關產業。
200年前清帝國的「茶葉、絲綢、瓷器」,到現在的「電動汽車、鋰電池、太陽能板」,「新、舊三樣」強勢商品,使中國生產和製造,在全球貿易體系,都成為最有競爭力和最多貿易順差的經濟體。
這一轉型,不僅改變了中國在國際貿易中的角色,也使得美中貿易緊張局勢無法降溫。
二度交手的川普和習近平,在未來的中美角力中,雙方究竟是會選擇全面對抗,還是能夠達成妥協,實現各取所需雙贏的可能?將成為影響未來國際經濟秩序的關鍵問題。
2024年,根據中國海關總署的統計,中國以25.45萬億元人民幣的出口總額,實現了7.06萬億元人民幣(約1萬億美元)貿易順差。這一數字,不僅是中國製造業強大競爭力的體現,更揭示了一場全球經濟格局深刻改變的序幕。同時,這個驚人成績背後,也伴隨著中國正面臨,日益加劇的國際貿易摩擦與壓力。
歐美主要經濟體,對中國商品的低價、高CP值,攻城略池大舉進入它們的市場,不僅不斷累積貿易逆差增幅,而且衝擊它們的產業生存。已開始表達越來越強烈的不安和不滿,採取了更高的關稅措施,更嚴的科技限制及投資審查,試圖壓制中國製造業的擴張。
同時,新興市場國家如巴西、印度和印尼,也面臨著中國產品壓低本地工業競爭力的挑戰。這些壓力已經將中國,推向了國際經濟和貿易摩擦的漩渦中心。
這一現象,讓人不禁聯想到大清帝國,18世紀末、19世紀初,依靠茶葉、絲綢和瓷器,可稱之為「舊三樣」出口主力商品,在當年的全球貿易中,每年獲得巨額的白銀順差。而這種外向型貿易的高度不平衡,最終引發了西方列強的武力干預,改變了清帝國的貿易規則與國際地位。
如今,中國製造的電動汽車、太陽能電池和鋰電池,成為高競爭力、無對手的「新三樣」強勢商品,再次獲取全球市場的主導權。
這場「新三樣」與「舊三樣」之間的歷史回響,不僅展現了中國經濟快速躍升,也揭示了新的挑戰:如何平衡巨額順差帶來的機遇與壓力?如何在技術戰、關稅戰,和國際社會聚焦與防堵批評中,避免重蹈大清帝國覆轍?
這些問題已成為北京政府當前,無法迴避的核心難題。也將深刻影響,中國經濟和製造業的前景,和國家發展的未來。
一、從清帝國「舊三樣」引爆鴉片戰爭,到中國「新三樣」的貿易摩擦
十九世紀初,大清帝國以茶葉、絲綢和瓷器,可被稱為「舊三樣」)三大支柱商品,構成以貴金屬白銀為交易基礎的對外貿易格局。因為中國有悠久茶葉種植、養殖歷史,以及絲綢織造和瓷器燒製的技術和規模經濟,清帝國的「舊三樣」商品產量世界第一,且優質價低,成為西方國家市場的搶手貨。
清帝國的經濟模式封閉農業內向型,國內市場自給自足,對外國商品幾乎無需求,導致對貿易極度不平衡。「舊三樣」商品出口,為大清帝國每年帶來,高達2000萬到3000萬兩的白銀流入。這種順差帶來財富積累,卻也引發了西方國家對自身的金融穩定憂慮,白銀在巨額貿易逆差中,有去無回不斷流入中國。
●200年前,英國帶頭打「貿易戰」
現在,與中國帶頭打「貿易戰」的是美國,而在200年前十九世紀初,帶頭與清帝國打貿易戰的則是大英帝國。美英兩個不同時代的世界領導國,都以其經濟、科技和軍事實力,在國際舞台上挑戰中國。
十九世紀初,大英帝國雖然經濟總量僅佔全球 5-6%,遠低於第一大國清帝國的 33%,但它是當時全球「第一貿易大國」,貿易總量佔全球約 23%。此外,也是以發明蒸汽機、紡織機等技術革命,成為當時的「高科技大國」,率先完成工業革命。英國同時還是「第一軍事大國」和「第一工業生產大國」,憑藉最強大的海軍掌控全球貿易路線,決定貿易秩序。其科技和工業生產第一大國的世界領先地位,直到 1870年代 才被美國取代。
然而,即便如此強大的大英帝國,在與清帝國的貿易中卻面臨巨大的逆差。清帝國依靠「舊三樣」商品——茶葉、絲綢和瓷器,每年從英國獲得大量白銀流入,形成龐大的貿易順差。英國對清帝國的出口商品量無法匹配,從清帝國的進口需求,每年約 300萬到500萬兩白銀流向中國, 填補雙邊貿易逆差。
這種情況對英國經濟形成了沉重的壓力,這個「世界第一強國」開始向清帝國非法輸入鴉片,最終在1840年引爆了第一次鴉片戰爭。戰爭結束後,清帝國戰敗,於 1842年 簽訂《南京條約》,被迫開放五個港口,割讓香港,並接受低關稅和自由貿易的條款,從此失去了對外貿易的主導權。隨後,其他西方列強紛紛效仿,採取軍事手段迫使清政府簽訂更多不平等條約,徹底改變了清帝國的貿易規則和國際地位,開啟了中國百年的被動時代。
●「新三樣」橫掃世界指標意義
現代中國以「新三樣」——電動汽車、太陽能電池和鋰電池,重新定義了全球製造業的競爭格局。雖然目前這三項產品僅占目前中國出口總值的約4.4%,但其背後的意義遠超數據本身。它們不僅展現了中國製造的科技價值與競爭力,更預示著一場全球市場無法迴避的變革。
中國已從過去的汽車進口國躍升為全球最大的汽車出口國,2023年的出口量已超越日本,成為國際汽車市場的新領導者。同時,中國製造的太陽能電池板幾乎壟斷全球市場,憑藉規模化生產和技術優勢,主導了全球供應鏈。而在新能源的核心領域,中國鋰離子電池的戰全球市場份額更高達73.8%,出貨量高達887.4GWh,這些成就進一步鞏固了其在新能源技術中的絕對領先地位。
「新三樣」的出口優勢在於不僅具有價格競爭力,更反映了中國製造在新科技產業的,生產規模和技術應用領先的深厚積累。背後體現的是中國製造業從低附加值向高附加值的全面轉型。過去,中國依賴勞力密集型代工產品出口,如家具、服裝和玩具,以量取勝,靠廉價勞力和低技術含量佔據全球市場。然而,「新三樣」的出現代表著中國製造從量變走向質變,依靠技術創新和規模經濟,成為全球市場中無可匹敵的力量。
與當初清帝國時期的茶葉、絲綢和瓷器「舊三樣」商品,主要作為消費品不同,「新三樣」代表的是全球產業升級和技術革新的核心產品,不僅附加值更高,還具有對全球供應鏈和產業布局的深遠影響。它們的競爭力更為持久,也成為這兩年中國與美國、歐盟貿易戰、關稅戰攻防的焦點,並成為「中國製造」,衝擊全球貿易和經濟秩序的代名詞。
二、再次崛起,「紅色經濟」飛速發展
歐洲哲學家萊布尼茨(Gottfried Wilhelm Leibniz, 1646–1716)在其著作《中國近事》》(Novissima Sinica)中曾寫道,歐洲可以向中國學習社會倫理和政治智慧,而中國可以向歐洲學習科學技術。他相信,如果中、歐能夠取長補短,彼此學習合作,將對世界產生巨大的影響。
●大清帝國墜落
然而,萊布尼茨的預言在清朝時代並未實現。清帝國在十八世紀末和十九世紀初,憑藉茶葉、絲綢和瓷器等商品,享有巨額的貿易順差,但未能向歐洲學習工業革命帶來的科學技術。
清帝國作為農業大國,擁有世界第一的經濟體量,卻因「老大的心態」沉浸於自身的優越,未進行工業化的轉型與技術革新。他們可能認為有天下無敵的「舊三樣」商品,就足夠了。當英國發動貿易戰,並以武力引發鴉片戰爭後,清帝國的經濟秩序和國際地位遭到重創,加之內部如太平天國等動蕩混亂,已無力學習歐洲技術,最終導致經濟地位和綜合國力的急劇衰落。
在1800年,當清帝國仍是全球經濟總量的第一名,GDP佔全球約33%。然而到1900年,其全球排名下降至第四,經濟總量僅佔6-7%。這是工業化浪潮中未能完成轉型的直接結果,從全球第一經濟大國,淪為被動挨打的落後國家。
與之對比的是,現代中國1949年共產黨建立北京紅色政權後,最初的三十年因為錯誤的政策和內部鬥爭經濟裹足不前,但自1980年代起,開始全力發展經濟,並以向世界學習為戰略目標。
●「紅色帝國」經濟崛起
雖然,中國共產黨信奉共產主義、社會主義道路,但其權力結構仍受中國傳統文化和倫理的影響。清帝國採取的是皇帝制,由一人說了算的獨裁專權;而共產黨則發展出一種由幾名政治局常委,構成最高權力核心的「集體集權制」。
猶如古羅馬帝國,君士坦丁大帝(Constantine the Great公元 306年到337年) ,建立的權力機制,由一位皇帝掌握最高權力,並設立多位副皇帝,以輔助治理並保障政權的穩定。中共最高領導人,在幾名政治局常委輔佐下,分工合作治理人口世界第一多國家,有效促使「紅色帝國」經濟快速崛起。
金字塔式中央集權體制,在中國歷史中有著深厚的傳承,這些共產黨人享有發號施令的絕對權力,然而與清朝不同的是,他們有向西方學習,和對外開放的積極意願。毛澤東之後的中共領導人鄧小平,早在1920年,16歲時就前往法國勤工儉學。他希望學習西方的科學技術,為中國的現代化提供動力。
然而,限於現實的經濟壓力,他大多只是在勤工打工,而沒有能儉學上學。他當過橡膠廠工人、鋼鐵廠學徒、機械工廠操作員和造船廠的工人。在這段期間,他學到了一些實務的製造業技術,沒有學到理論學科,但可能領會到法國那種開放自由的思想精神。
1978年,鄧小平成為中國的最高領導人,推動了歷史性的「改革開放」政策,主張一切向西方學習。鄧小平提出要向西方學習市場經濟和管理模式,並鼓勵中國的專家學者和學生到歐美留學,促進了中國的「留學潮」。他還開放了中國大陸沿海地區,設立經濟特區吸引西方投資,開放市場,通過合作來學習西方的工業技術和經驗、
「改革開放」成效卓著。1980年,中國的名義GDP僅位居全球第十一位,工業生產總量僅佔全球的6%。然而,在接下來的三十年中,中國通過向西方學習技術,開放市場、引進外資,實現了經濟的跨越式增長。
2010年,中國的國內生產總值(GDP)達到約 6.09萬億美元,首次超越日本,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同年,日本的GDP約為 5.75萬億美元,而美國則以約 14.99萬億美元 的GDP位居全球首位。當年,中國GDP約為美國的 40.6%。
2024年,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的推算,美國GDP為 28.78萬億美元。根據中國國家統計局發佈的數據,2024年中國的GDP為 134.9萬億元人民幣,按照平均匯率 7.1217 換算,約為 18.94萬億美元,相當於美國GDP的 65.8%。
三、中國製造衝擊「世界秩序」
根據聯合國工業發展組織(UNIDO)發布的《2023國際工業統計年鑑》,2022年中國的製造業產值佔全球製造業增加值(MVA)的30.7%,位居世界第一。美國以16.1%位居第二,日本以6%位居第三。德國作為歐洲最大的製造國,佔全球MVA的4.8%。
隨著中國經濟和製造業的崛起,這一改變也反映在貿易領域。根據中國國家統計局數據,1980年全國進出口貿易總額為563億人民幣(約115億美元)。到2000年增至4743億美元;2010年進一步攀升至29740億美元;2022年達到63038億美元,顯示了數十年來中國對外貿易的顯著增長。
2022年,中國對外貿易順差為8768億美元。2023年,進出口總值為41.76萬億元人民幣,總順差為5.78萬億元人民幣,合8122億美元。2024年,進出口貿易總額達到43.85萬億元人民幣,順差7.06萬億人民幣,合9921億美元。遠遠超過美國、日本和德國,以往貿易順差巔峰的歷史記錄。(匯率以1美元兌7.12人民幣)
美國在1947年戰後,巔峰期貿易順差僅為120億美元(現值約1300億美元),日本在1993年最高960億美元貿易順差(現值約1850億美元),也僅是中國的五分之一。2017年,德國作為歐洲製造業的代表,達到3260億美元的順差巔峰,但仍遠不及中國如今規模三分之一。
然而,中國經濟崛起的背後也隱藏著挑戰,其強勢順差貿易和過剩工業產能,已嚴重衝擊「世界秩序」。中國出口持續快速增長,2024年貨物出口額同比增長超過12%,遠高於全球貿易增速的3%。這種強勢出口模式支撐了中國經濟的持續發展,但對美國和幾乎所有其它其國家的出口市場帶來了不小的壓力。
歐盟與中國的貿易也有顯著的不平衡:歐盟每出口1美元商品至中國,卻需從中國進口價值2美元的商品。導致歐盟去年對中國的貿易逆差達到2470億美元;相比之下,歐盟對美國的貿易則保持順差,約為2400億美元。
根據中國與非洲的貿易總額數據,2023年雙邊貿易總額達到2800多億美元,其中中國對非洲出口約1700多億美元,自非洲進口約近1100億美元,產生了約630億美元的貿易順差。而與此同時,非洲國家與美國的貿易卻普遍保持順差,表明中國在全球貿易中不僅占據著強勢地位,還以其製造業優勢改變著發展中國家的貿易格局。
美國外交關係協會(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 CFR)的高級研究員布拉德·塞瑟(Brad Setser)指出,中國這種高度增長的出口模式可能難以持續,並且將對全球出口格局造成深遠的影響和潛在的嚴重衝擊。
另一方面,中國過剩的工業產能和低價策略,對全球工業生產造成衝擊,許多國家的工業生態和就業市場受到創傷和深遠影響。而中國製造「新三樣」——電動汽車、鋰電池和太陽能電池,其綜合優勢在全球市場上形成了無法撼動的競爭力,未來不僅將創造更多的貿易順差,而且衝擊,甚至消滅掉其它國家的汽車、綠色能源相關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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