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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李白的《靜夜思》,華人世界人人會背,也是小朋友接觸詩歌的啟蒙之作。
李白在西域出生,四歲時隨父親遷回四川綿州。十四歲已經遍讀諸子史書,也喜歡練劍,愛看各種「奇書」,尤其對「神仙」十分著迷。青年時期的李白並不想參加科舉、做官,天生個性任俠好義,二十七歲在太原,見到一輛囚車經過,原來是大將哥書翰軍中一名軍官,犯了軍法,李白看這人氣宇軒昂、儀表不凡,為他求情保釋,這位小軍官日後成為大唐中興名將,郭子儀。
李白結交天下英雄才子,也愛與他所欣賞的前輩神交。他一生寫下了許多與朋友交往,情深意重的好詩。「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的作者賀知章,初識李白的詩和人,就驚嘆他是天上貶謫來的仙人。李白遇見另一個不為五斗米折腰,棄官寄情山水的詩人孟浩然,他們成為好友,「吾愛孟夫子,風流天下聞」。他送孟浩然去廣陵的七絕,是送別詩的經典:「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
李白的詩浪漫飄逸,有不屬人世間的仙氣,於是被人稱為「詩仙」,吟詩更離不開酒,所以也被稱為「酒仙」。他和朋友開懷暢飲,創意有如從天而降的黃河水,奔流到海不回頭,勸朋友「將進酒,杯莫停」,因為「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幾碗佳釀下肚,酒仙化為詩仙。「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有酒有月,舉手之間,獨飲變成了三人酒宴,浪漫而豐富的想像力,真乃前無古人。
多年後,他在洛陽認識了比他小十一歲的杜甫,兩人談詩論道,互相被對方的才華所吸引,成為莫逆之交。杜甫讚譽李白:「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在《飲中八仙歌》也寫到:「李白斗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李白「酒仙」之名,因此天下皆知。
杜甫為什麼說「天子呼來不上船」呢?因為唐玄宗的賞識,李白曾經奉召入宮,受到罕見的禮遇。進宮朝見,皇上下車親迎,親手調羹,賞賜食物。牡丹盛開,作詩,楊貴妃為他捧硯,寫下傳誦一時的《清平調》:「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又寫到「名花傾國兩相歡,常得君王帶笑看」,一時之間得盡君王貴妃的寵愛,也叫長安的文人嫉妒。
但過了不久,李白對御用文人的角色感到厭倦,唐玄宗也聽了不少饞言,終於疏遠了李白,趁此離開長安。
幾年後「安史之亂」爆發,李白攜眷南下避難。此李白,雖然已經五十七歲,精於劍術、騎射的他忽然興起立功疆場的壯志。永王李璘三次力邀,他便加入永王的幕僚,不久永王觸怒肅宗被殺,李白受連累,獲罪入獄;這一次大將軍郭子儀跳出來力保,李白免於一死而流放貴州夜郎。《新唐書》曾記載了這兩位豪傑,前後互救性命的故事,成為一段佳話。
往夜郎的途中經過巫峽,他接到赦免的命令,狂喜之下寫下了天下第一快詩《下江陵》:「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此時他五十九歲。此後幾年,在江南一帶漂泊,老病之身,投奔當塗縣做縣令的族叔李陽冰,不久病逝於當塗,得年六十一歲。
天才李白,他的詩浪漫而優雅,初讀,如天馬行空,忽降神來之筆。細讀,見到飛揚豪邁的背後,蘊藏著孤傲悽愴的靈魂,和追求至善完美的癡情。也許人們不能接受瀟灑不羈的謫仙病死在床上的形象,於是,詩仙大醉,在江中撈月影而溺死的淒美傳說,千年來流傳不絕。
一千三百多年後,現代詩人余光中在《尋李白》詩中,吟唱道:「酒入豪腸,七分釀成了月光,餘下三分嘯成了劍氣,繡口一吐,就半個盛唐!」
李白不風流?誰敢稱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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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13 16: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