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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國詞人-辛棄疾

2023-09-22 13:48  作者 / 曹若梅

圖/ 插畫家江采蘋圖/ 插畫家江采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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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己復禮」、「夙興夜寐」這八個字,相信大家都很熟悉,這是辛棄疾與理學大師朱熹共遊武夷山,朱熹所贈的墨寶,因為兩人對於國家民族,都有著共同的情懷,可是,朱熹病逝,正值韓侂冑當權,對朱子學派大肆撻伐,許多朱熹的門徒都不敢前往弔唁,辛棄疾卻不畏禁令,前往哭祭,並且慨然說道:「所不朽者,垂萬世名。孰謂公死?凜凜猶生!」人稱「詞中之龍」的辛棄疾,就是這麼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辛棄疾字幼安,山東濟南人,出生的時候宋室早已南渡,辛家滯留山東濟南,受到金國統治,辛棄疾自小目睹漢人所受的屈辱,立下宏願,志在恢復中原,雪恥報國,只可惜宋高宗偏安江南以來,主和派的秦檜卑躬屈膝,金人因此氣焰高漲,對疆域內的漢人恣意凌虐,辛棄疾義憤填膺,二十一歲就加入抗金義軍,生擒叛逃的奸賊,率義軍南下歸宋,他智勇雙全的表現,受到南宋朝廷賞識,二十三歲展開仕宦生涯。不過,辛棄疾倔強執著的個性和堅持北伐的主張,讓他很難施展抱負,最高只做到從四品的官階,他在《水龍吟·登建康賞心亭》中寫道:「可惜流年,憂愁風雨,樹猶如此!倩何人喚取,紅巾翠袖,揾英雄淚!」描述內心憂慮國勢,可惜北伐無期,自己蹉跎歳月,恢復中原的夙願始終不能實現,只能「把吳鉤看了,欄干拍遍」,徒嘆奈何,流下英雄淚。

宋孝宗即位以後,辛棄疾寫了不少關於抗金北伐的建議,高瞻遠矚的見解,深受各方讚譽,但是朝廷的反應冷淡,還是堅持求和避戰,於是把辛棄疾派到江西、湖北、湖南等地擔任轉運使、安撫使之類的地方官,不能真正重用他的才幹。

四十八歲那年,遇到志同道合的抗金志士陳亮,慷慨激昂的寫下《破陣子》:「醉裏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辛棄疾把這首詞稱為「壯詞」,氣勢磅礡,畫面清晰,奔湧直瀉,節奏從強激烈忽轉幽嘆,理想和現實,形成強烈的反差,這便是壯與悲!他豪氣干雲的作品,歷代評論者無不讚譽有加。胡適曾讚許,辛棄疾為詞中第一人。

辛棄疾南下歸朝廷後二十年都懷才不遇,乾脆跟隨老農學稼,「稼軒」便成為他的別號。此後二十年間,大部分時間都賦閒鄉野,期間寫了不少描繪鄉村生活的作品,例如《清平樂·村居》:「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裏吳音相媚好,白髮誰家翁媪?大兒鋤豆溪東,中兒正織雞籠。最喜小兒無賴,溪頭卧剝蓮蓬。」淺顯易懂的字句,把村人的神情動作,描寫得維妙維肖,庶民百姓簡單幸福的生活躍然紙上。他一生愛作豪放之詞,寫溫馨婉約的情景,一樣是大師手筆,真是才高八斗。

宋寧宗嘉泰年間,韓侂冑掌權,主張北伐,於是前朝被排斥的主戰官員復起,六十四歲的辛棄疾也被起用,一時間大家意氣風發,可惜朝廷備戰措施並不充分,最後兵敗收場。他六十六歲時寫的 《永遇樂(勒)·京口北固亭懷古》中「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有無限的憤慨,最後他寫到「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以名將廉頗自許,老當益壯,仍願披甲上陣。這闕詞是辛棄疾藝術成就登峰造極之作。

兩年後,辛棄疾病逝,臨終念茲在茲的仍是收復中原,他把對於國家民族關切的激情,全部寄寓於詞作,從「為賦新辭強說愁」的少年情懷,到「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的沉鬱壓抑,最後轉化為「卻道天涼好個秋」的灑脫。辛棄疾與蘇軾合稱「蘇辛」,在一片倚紅疊翠之中,樹立了豪邁超脫而情感濃摯的詞風,是為一代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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