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關西尋找文豪筆下的華麗與細膩 ──谷崎潤一郎《細雪》

1886年出生東京日本橋，素有「惡魔主義者」之稱的谷崎潤一郎，以《痴人之愛》、《春琴抄》、《細雪》和現代譯本《源氏物語》確立在日本現代文學發展中唯美大師的地位。川端康成曾評說：「從明治至今的文學興隆之中，谷崎是最豪華、成熟的一大朵，百花之王牡丹花。」 以花為讚辭，應該是最適合谷崎潤一郎的形容了。他如同筆下所譯的光源氏一般，一生就像一部跌宕起伏的小說，男主角不斷周旋在各式各樣煙花般短暫燦爛的戀情中。谷崎對美的追求也不同於一般人，他始終執著於日本文化中獨特的「陰翳之美」。他筆下的角色經常在優雅精緻的美麗表象下，帶著人性幽闇瘋狂又荒謬的一面。讀者從《痴人之愛》、《春琴抄》、《細雪》中，能看到許多幅華美瑰麗、卻又隱約帶著奇詭、彷彿幻影的女性風情畫。 谷崎在中日戰爭期間所創作的代表作《細雪》，當時仍在大戰期間，他卻偏偏選擇書寫優雅貴族世家的衰落。書中細膩勾繪二次世界大戰前後日本阪神地區中上層社會的生活細節，畫出一幅多采多姿的昭和風情圖。活在新舊世界交替時代的大阪華族世家蒔岡四姊妹，像櫻花般恣意盛放，然後逐漸凋落，猶如仙女貶下凡塵，最終只能浮沉於世。這部小說雖然在戰爭期間遭到日本軍部禁止發行，但是戰後出版立刻受到大眾歡迎，出版兩年就被翻拍成電影，此後每一次重拍，都由日本影壇重量級的女星演出四姊妹，不同時代的觀眾與讀者，都能看到導演極盡所能地重現華族世家的優雅細節。 谷崎潤一郎在關東大地震後，遷居關西，在蘆屋市東灘區倚松庵宅邸生活很長一段時間。《細雪》的故事背景就是以神戶、蘆屋為舞台。在《細雪》大受歡迎之後，蘆屋成為著名的文學地景，大家都想來拜訪小說中的場景。因此蘆屋市府於伊勢町現址，仿谷崎在京都故居「潺湲亭」的庭園建造了「谷崎潤一郎紀念館」，1986年竣工開放。這棟日式鋼筋二層樓瓦頂館舍，展示谷崎生前信箋、出版的書籍、硯台、日常用品、畫像、手稿、家屬捐贈的藝術品，還重現四席半塌塌米大小的書齋、文豪最喜歡的寫字桌椅。二樓各個房間還標示著蒔岡家四姊妹的名字，讓書迷在現場實際驗證書中角色的生活風景。 倚松庵的房舍充滿雅趣，寂靜裡帶著婉約。讀者在館內或庭院裡緩步走著，依稀仿佛還能在轉身處看見蒔岡家的四姊妹的身影。谷崎潤一郎一生追求美的幻影，他的文字帶領讀者超越塵世喧囂，紀念館也重現了這種觀照，是谷崎獨有風格的文學天地。 ▲雨中的谷崎潤一郎紀念館庭園（圖／擷取自網路館方推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