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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這是范仲淹〈岳陽樓記〉的名句,那時,他第四次遭到貶謫,不改其志。這位北宋政治家、軍事家和文學家,留給後人高風亮節的榜樣,還有許多不朽的傳世名作。
范仲淹出生在蘇州,兩歲喪父。他天性吃苦耐貧,在醴泉寺苦讀,用小米煮粥,隔夜粥冷凝固,用刀切成塊,切點醃菜充飢,這就是成語「斷齏畫粥」。之後又前往應天府求學,大冬天,疲倦發睏,就用冷水洗臉,數年寒窗,范仲淹博通儒家經典,也培養出兼濟天下的抱負。
范仲淹二十六歲中進士,被派到泰州管理鹽務運銷。這個地方瀕臨黃海,海堤年久失修,海水倒灌,人民苦不堪言。范仲淹整修海堤,親自指揮工程,經常站在最危險的地方督導施工。完工時,他因為母親過世返鄉守喪,並未獲得朝廷獎賞,當地百姓感念范公恩德,把堤防命名為「范公堤」。
名臣晏殊邀請他到應天書院教學。范仲淹主持教務期間,勤勉督學,言教身教並重,談論天下大事,培養讀書人高潔的品德,書院學風為之煥然一新。
宋仁宗二十歲,徵召范仲淹入京。當時劉太后依舊主持朝政,冬至大朝會,皇帝還得親率百官向太后行跪拜之禮,范仲淹認為此舉有損皇帝威儀,懇求太后歸政,退隱後宮。這番慷慨陳辭,立刻引發議論,范仲淹堅持有益於朝廷社稷之事,必須秉公直言,即使惹來殺身之禍也在所不惜,他自請離京,出任地方官,雖然遠離權力核心,仍秉持他「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的志節,盡心盡力建設地方。
三年後重返京城。皇帝的內侍欺上瞞下,卻深得宋仁宗信任,范仲淹要奏請皇帝剷除奸宦,入宮前,范仲淹對家人交代了後事,準備以死相拚。這種凜然正氣,激勵了朝廷百官的士氣,風氣為之一振。他甚至彈劾當朝宰相呂夷簡玩弄權術,呂夷簡以朋黨之名誣告范仲淹,於是被貶官到饒州。
梅堯臣寫詩相贈,勸他保持沉默,明哲保身,范仲淹的回應是:「寧鳴而死,不默而生。」這句擲地有聲的名言,成為千古以來知識份子敢於直言、不畏強權的座右銘。
范仲淹具全方位的才幹,擔任開封府尹,事務繁瑣複雜,利益集團盤根錯節,他到任不久便井然有序,民眾傳頌:「朝廷無憂有范君,京師無事有希文。」西夏打敗宋朝軍隊,直指京師,朝野震動,卻無人挺身而出。宋仁宗任命范仲淹與韓琦經略西北,范仲淹嚴格訓練軍隊,擬定作戰方針,鞏固邊防設施,招降羌族脫離西夏,不與大宋為敵。培養將領狄青,屢建戰功。西夏向宋朝稱臣,市井傳唱著:「軍中有一范,西賊聞之驚破膽。」
五十五歲的范仲淹,回京任參知政事,推動澄清吏治,官僚機構精簡裁併,冗員減少;科舉考試著重實用議論文的審核,有特殊才幹的人,可以破格提拔;范仲淹親自用筆刷掉須裁撤的冗官,於是那些利益受損的人聯合誣告范仲淹私營朋黨,皇帝動搖,改革僅只一年告終。范仲淹又被貶,在鄧州、杭州期間,他設立書院、義田和義莊,資助貧苦無依者,在百姓的感恩中走完六十四歲的人生,他一生無論在朝在野,任何官職都做得有聲有色,令人民感懷,宋仁宗聽聞死訊喟嘆不已,親自為他題寫墓碑,頒贈文官最高的諡號「文正」。大學者朱熹稱他是天地間的第一流人物。
范仲淹寫的〈漁家傲〉詞中,有這樣的句子:「燕然未勒歸無計,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髮征夫淚。」為嚴子陵祠堂寫記,讚咏嚴子陵高節:「雲山蒼蒼,江水泱泱。先生之風,山高水長。」後人讀來,正是范仲淹自己的寫照啊!